“好土啊,不过我是土狗杨方配资,我爱看。”
“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,就是看着特别爽。”
“一点都不用动脑子,虽然很傻,但是真的很好看……”
曾经,年轻人嫌“龙王归位”“霸总强制爱”“白月光回国”俗套狗血,只有妈妈爸爸奶奶爷爷爱看。
结果短短两年时间,曾被嘲为\"中老年特供\"的短剧,已经完成了对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征服。
曾经的我嗤之以鼻,如今的我逐帧学习。
数据显示,中国微短剧用户规模已达到5.76亿人,预计到2030年,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1000亿元。
蓬勃发展的势头,不光捧红了一批短剧新星,也吸引了刘晓庆、李若彤、郭晓婷等明星扎堆“下海”。
年代短剧《家里家外》剧照
真正的变革,发生在镜头之外。
当传统影视陷入开机率持续下降,短剧凭借\"7天拍完、15天回款\"的模式,成了影视从业者们新的淘金地。
培训机构做起短剧演员速成生意,长剧编剧批量转行写短剧……
奔波在各大影视基地的群演们,也扎堆涌入短剧拍摄地,寻找新饭碗。
安妮和男友就是这股短剧浪潮中,较早更换赛道的一对。
在横店漂了七年多,安妮参演过几百部长剧,但大多是无名无姓的背景板。
2023年,她全年只跟组57天,时薪从巅峰时的27元,一路跌到十几元;甚至有些机会,已经跟选角导演聊好了,却突然通知项目被砍……
薪酬暴跌、工作机会锐减,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。
彼时,男友也打了退堂鼓,动不动就喊着要回老家做小生意,时间长了,安妮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。
某天在对接场次信息时,一位经常合作的选角导演告诉安妮,下个月他准备去郑州的一个短剧项目,因为“那边的剧组很大方”。
这些拍摄基地,因为拍摄竖屏为主的短剧,被称为“竖店”,也恰好与拍摄长剧为主的“横店”相对。
长剧已凉杨方配资,短剧当立——这个念头一瞬间清晰。
这对小情侣几乎没有犹豫,2024年春节一过,当即买了两张硬座票赶赴郑州,在郊区城中村租了一间280元的房间。
“当时没想别的,就是听说这边给钱多,机会也多,一天就能开那么多个组,总能跑到一两个机会吧。”
在新的城市,剧组资源都要重新建立,短平快的工作节奏让她觉得很有压力,中原地区的饮食习惯和干燥的气候她也不适应。
不过,赚钱的动力,和对演戏的渴望,压倒了一切困难。
到郑州一年多,安妮演过宠妃、白领、小三、校花闺蜜等角色,机会比起横店时多了几倍,基本可以做到无缝跟组。
“我长得还行,能当群特前景,有时候能接到有台词的小角色,词儿比在横店的时候多!”
这半年来,她参演过的短剧,仅统计已上线的,就有37部之多。
密集的“刷脸”机会和相对稳定的收入,重新点燃了她心底的表演小火苗。随着时间推移,她和男友已经在郑州建立起新的生活秩序。
安妮透露,她的剧组搭子里还有一位63岁的高龄群演刘阿姨。
去年之前,刘阿姨一直跟着打工的儿子住在北京,是北京时装剧组的广场舞专业户,曾经出演过正午阳光的《欢迎光临》。
闲不住的她听说郑州拍戏“好玩又赚钱”,便回许昌老家拉着老姐妹一起来郑州演戏。
“北京太大了!剧组特别散,有时去顺义,有时又去海淀,拍一场来回还不够折腾的。”
虽然拍短剧也很辛苦,但一天一百多块的收入让刘阿姨觉得很有成就感,“最起码不用跟儿子要零花钱”。
像刘阿姨这样的银发群演,在“竖店”正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“某某剧组急招群演,一天500!”
短视频平台上的招募公告闪烁不停,配着爆款剧财富神话的截图,评论区几十分钟,就能涌入数百条“求拉”。
但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卷起铺盖,冲向“竖店”基地,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“短剧一哥”柯淳在综艺《无限超越班》中透露,自己的片酬报价为一天两万,他随后补充,其实他还没有接到过日薪两万的合同。
综艺《无限超越班》截图
业内人士对柯淳的谦虚说法不置可否,“他估计是上节目怕被骂,《好一个乖乖女》爆了之后,他这个咖位杨方配资,就算报价五万/天都有人抢着签。”
和长剧制作一样,头部演员的虹吸效应显著,群演依然只是托举行业的“人肉背景板”。
横店普通群演,日薪仅100元左右,多数人月收入难超3000元,而在短剧基地,低收入也屡见不鲜。即使像安妮这样的劳模型群演,平均时薪也很难达到20元。
除了充当廉价劳动力,小剧组的混乱管理和区别对待,对群演的心态也是一大挑战。
正如演员宁静曾说,“产业大了以后来了一帮业余的”,有人可能就因为掌机手比较稳就能当摄像,磨几部戏就可以晋级成导演。
宁静直播截图
在捞金节奏更快的短剧市场,门外汉剧组更是屡见不鲜。
提及当短剧群演的经历,表演科班生依依忍不住吐槽,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!”
她毕业于北方某传媒院校,自认颜值和实力不错,专业课老师也经常夸她有星相,但毕业之后,她才明白什么是理想与现实的参差——
接连跑了两个月的组,别说主角了,戏份一般的配角也轮不到她。
她原本打算接一些群演工作,先让制片人看到自己。但仅仅一次参演的经历,就让她对短剧彻底“下头”。
“在片场导演就用一个塑料喇叭调度,吼来吼去。摄影没啥经验,急得导演一直骂脏话。”
“我对他们又讨厌又同情,理解都是打工人不容易,但能不能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?”
她随机找出拍摄时拍的现场照片,候场群演在一旁刷手机,神情呆滞,看上去快要热得灵魂出窍。而男主在片场经常一边抽烟一边背词,一镜结束马上就有工作人员递上冰袋。
依依提供的片场照片
她跟同行们聊天得知,有些群演的机会是微信群里报名得来的,群头不允许他们私自和剧组人员搭上关系,更不能直接联系选角导演,一旦发现就会被各大群封杀。
这一次群演经历,是依依步入社会的第一堂课。她奉劝所有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人,快跑。
“真那么想演戏的话,尽量去大公司大制作,草台班子误人误己,都是为了赚快钱的投机人士。”
做短剧群演,像是一场看不到未来的社会实践。
在这个看似势不可挡的市场,有人吃肉,有人喝汤,有人闻味儿,还有人只能站在外围,听一听分配现场的热闹。
短剧行业更隐蔽的收割,藏在所谓的演员培训班。
在社交平台上搜索关键词,各式各样的培训推广打着免费试听旗号,列出小白们无法拒绝的“保荐进组”承诺:结业即分配,进组率100%。
从婚纱摄影行业转型而来的浩天坦言,他花了近四万块报班,培训周期为21天,想用钱快速为自己的演员事业铺路,却落入了收割陷阱——
说好的“结业保荐”只是文字游戏,在投的试戏资料全都石沉大海后,浩天私信质问机构助教。助教解释说,学员合同里只写了保证“向剧组推荐”,不保证“成功进组”。
助教耐心安抚,暗示拿不到角色是浩天自身条件不佳,诱导他继续报名“进阶私教班”,但浩天再次转账5000块定金之后,他的微信被对方拉黑。
经过现实的毒打,浩天感悟颇深:表演课不是为了学表演,而是混资源,如果速成班的“资源”有用,谁还会去读三大的科班。
他在小红书上发布了避雷该演员培训机构的笔记,但这家机构早就人去楼空,当时签订合同的主体也已经注销。
如果说浩天是被收割的天真韭菜,那Vlog博主鲸鱼则是主动入局。
在鲸鱼的群演系列Vlog中,“女大毕业当群演”是她的人设,剧组的牛马日常是她的流量密码。
“我之前拍校园Vlog,去年我发过一条大学生兼职做短剧群演的视频,几个平台的数据都不错,现在我毕业了,校园内容不方便拍,就专门拍短剧群演这个赛道了。
我的铁粉不多,小红书一条广告报价只有3k到5k,每月商单收入2万多,另外还有播放激励。”
为了让自己的人设更加真实,鲸鱼专门报名了价值7800元的50人集训班。她明白短短一周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,但她的目的是尽快拿到结业证书,以此作为短剧行业的通行证。
“这个行业真的没有门槛,但有个证是加分项。因为我的视频不能断更,不能天天拍同一个组、同样的故事,粉丝会腻,有了结业证,我就有更多主动权。”
为了获得更多拍摄素材,鲸鱼还加了很多社群,每天翻弄几个群演小程序,很快就搭建了属于自己的人脉网。
新瓶装旧酒的Vlog模式,让她对短剧群演这一身份,既没有“娱乐圈外环”的憧憬,也没有收入焦虑。
就这样一个游离在行业之外的人,反而吃到了更多红利。
另一边,深夜11点的郑州地标玉米楼旁,附近纳凉散步的居民渐渐散了。
安妮跟组前来取景,她买了一杯打烊前的柠檬水,随手拍下男女主角对戏的瞬间,跟男友报备:
“又是夜戏,鬼知道好久能收工。”
刚发出去,她就收起手机,快步跑回去候场。
玉米楼的霓虹灯照着群演们的面孔,剧组新来的那个小妹妹正在兴奋地比划打耳光动作,请其他人稍后帮她记录她在剧组的第一个镜头。
湖边的过路人低声猜测,这是什么老套的抓马剧情。
此刻,无人知晓,明日的风口又会转向何方。
(文中安妮、依依、浩天、鲸鱼均为化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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